木棉

门前有一棵木棉

正开着红艳的花朵

我曾说，我不喜欢木棉

此刻，她却明亮了我的双眼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2017.2.24

 木棉

  我说我不写木棉，因为我不喜欢木棉。

　 写下这两个字，感觉有些微妙。我说我不喜欢木棉时，是很肯定的，而我写木棉时，却不能肯定了。

　　小区西边的花园里，有一棵木棉，高高的、笔直的，，像个哨兵。我路过时偶尔看它一眼，不觉兴奋。春天，树冠顶端开满了大朵的花，树太高，也看不清花形，只觉得一片红，抢眼睛。我记得，我没有过拿起相机拍它的冲动。花开的时候没有叶片，花落后，枝叶也很稀疏。

　　广州人叫它英雄树，大概是因为开得高，开得大，开的象血一样红吧。广州市花，英雄的形象！可是在广州街头，却也并不多见，只有在庭园里能偶尔看到一棵两棵。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，就能看到的。

　　知道木棉的名字，比认识木棉要早得多。一位女诗人在诗中写道，

    ......

   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，

   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。

   ......

   我有我的红硕花朵，

   像沉重的叹息，

   又像英勇的火炬，

   ......

　　那时候，我不知道木棉的样子，也不太清楚爱情为何物。但却清楚地记住了木棉，这个生来带着诗意的名字——其实是每一朵花，每一个种花的名字都带着诗意的。

  可当有一天，我与一棵树擦肩而过的时候，竟也不知道，那就是木棉。

　　时间过去了很久，当我也认识了木棉花的时候，想起这首诗来，却已感觉有些异样了。回想起来，当时也并没有真的喜欢过。不过人云亦云罢了。

　　诗人冲锋陷阵般的“爱情宣言”，不太符合我对爱情的审美观念。

  我认为，爱情的平等与尊严，不一定要从外在形式到内在气质都完全一致。阴柔与阳刚是最完美的结合。而自由真实的灵魂，始终是平等的。

　 但诗人抒发自己的爱情理想，也惊动了青春少女的情怀，是应该被尊重的。友人说，

　“在那个时代，能这样提出，很前卫。和朋友谈起，他也这样认为。木棉只是意象。你对木棉的理解、情愫也是有个性的，值得别人尊重。”

　　友人在《那一树红木棉》中，写到了他刻骨铭心的爱情——

  “......

　　南方有一种树叫红木棉，她的奇异之处在于先开花后长叶。她因为一个有名的女诗人而走向了中华大地，在许多女性心里生根、发芽。

　　若干年后，我在南方筑巢定居，娶了位喝着木棉花汤长大的女子，为平凡的生活奔波忙碌。春天，偶尔抬眼望望树梢的一簇红，总觉得眼睛被灼得有些疼。”

　　初来广州的时候，正是初春，有些寒意。透过奔驰在高架桥上的车窗，我看到一片红色的花，在一处生硬的建筑旁，很大，没有叶片。越过高桥的树想必是很高大的。这些让人仰视的花，象蒙了一层灰，带着暮气，我感到压抑。仿佛来错了地方，很想逃离。我不知道它的名字。后来似乎也再没见到过这种花了。友人的文章才开始让我注意到，时不时会在某个地方，冒出这样一棵花树，它叫木棉。

　　有位昵称“木棉”的朋友说，

　　“许是各自对木棉的角度不一样吧，这种花一直是我觉得最美的花，无叶先花，风沙中孤放的艳红，一点不造作，一点儿都没其他的花那么娇弱。在攀枝花市，这种花沿江两岸到处都是，山上也是。当它们盛开的时候，其他的花草都还在枯萎，唯此花在那些苍老的树干上芬芳着，满山遍野的红是多么壮观，渲染得金沙江的水都红了，如攀钢熔炉里的红钢水，真美！广州的木棉可能是因为气候的原因，颜色不如攀枝花市的木棉红艳，有的有点偏黄，象落日中的木棉。而一样作为攀枝花市市花的木棉，却红得娇艳欲滴。”

　　噢，“苍老的树干，攀钢熔炉里的红钢水”，原来友人毕竟是如女诗人一样的强大啊。原来不过是我太脆弱了罢。每一个不同的生命，就如这些花草树木，有自己独特的个性，就有自己的呈现，大概我就是这样罢了。木棉只不过是不太符合我的心理。

  尽管如此，我也有被木棉打动的时候。今年春天，我与一友人闲谈。友人说，她带着五岁的小女儿在广外校园里玩，地上掉了很多木棉花，女儿捡了满满一篮子。往后，女儿一看到木棉，就大声说：木棉！她说女儿就是这么认识木棉的。

  “太可爱了！怎么不写下来呢，要我就写了。”我对友人说。

  木棉花掉了一地，有的一定还开着，有的没有开。有的被人踩烂了，成了红泥巴......这个时候，我才突然觉得木棉可爱起来----当它掉下来的时候，我便产生了怜惜。无论曾经多么英勇高大。 

　 春天的树下，欢乐的母女。要我就写了。

   而我却写成了这样的“木棉”。

 作者：寒霜　写于2013.5.19，于2017.2.24修改